同一时间,公子府大战正酣,来的全是绝顶高手,乒乒乓乓打了一通后,他们掳住了红妆楼一对主仆,对方放出话来:“谁要是敢穷追猛打,我等立马把她们给灭了。”
九无擎亲临红妆阁,远远的看到了那个穿着单衣的小女子,被人挟持在刀刃之下,满头秀发蓬乱,脸色骇白,冻的瑟瑟发颤——
他们劫持的是:东方若歆。
所有人都以为九公子不可能顾全那女人的性命,出乎人意料的是:九公子冷冷的下了一道命令:
“放人!”
紧接着,这一行黑衣人,迅速离去,喧闹的府邸这才安静下来,九无擎回了院子,没进房,坐在外头,看着夜色越来越深重,心里疑惑重重:
龙奕为何门来闹事?
小凌子又怎么会和龙域的人混到了一处?
东方若歆和金凌,又有什么关链?
他想不出其中的关链。
东罗、南城、西阎都侍在边上,他们时不时瞄看他们的公子爷,坐在轮椅上,就像石雕的一般,一层孤独的屏障将他笼在一个外人无法闯进的世界,只有鼻息间吐出的白气,在证明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他们的爷,永远波澜不惊。
公子无擎,冰冷无情,他的面具是冰冷的,眼神是冰冷的,声音是冰冷的,便是每次下的命令,也是冰冷的,一令下,伏尸遍地。
传说中的他,十二岁成为秦帝的义子,然后,一步步,从无名小卒走到后来人人敬畏的九公子,被帝王倚为左膀右臂,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夺命修罗。
他是一个智谋双全的男人,他们跟随他那年,他十五岁,那时,他已是军帐中一个突然崛起的传奇。
因为毁容,他没有表情,因为有病,他从不与人交心。
他们以为,没人能乱了他的心!
但今日,他们看到:公子,乱了。
九无擎无视他的注目,低着头,沉寂如冰的眼神凝睇着手中的短剑,不厌其烦的捏在手心里把玩——
这时,北翎自外头跑了过来,刚才,就他追了出去,北翎的轻功好,被九无擎派去探明他们落脚在哪里。
“怎么样?”
东罗低问。
“进了城南一处别院。我已让人盯在那里。”
北翎拧起浓眉,纳闷的道:“公子府和龙域素无过结,龙奕怎么会来找麻烦?爷,要不要属下带人过去把人要回来?”
他想说的是:公子怎么会因为他们抓了那个东方若歆而放他们离开。东方府和公子府历来不合,这个女人进来,摆明了不会有好事,今夜这种情况,如果趁机把那个祸害给连根拔掉,岂不是一劳永逸吗?
四卫皆不知其中道理,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到了公子身上。
朦朦的月光披在男子墨色衣袍上,九无擎依旧一动不动。
公子从不曾如此狼狈的受制于人,他们四人,谁都无法猜透现下爷心里怀的是什么情绪。他就像是一个石头人,除了冰冷,还是冰冷,似乎谁也无法焐热那颗用冰做的心。
对了,有件事,很古怪,公子爷很少和女人说话,但是,今天晚上,他破例和一个女刺客说了很多话……
“不必。”
一阵冷风吹过,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,夜风让他沉定,澎湃的朝汐也渐渐退去:
“她中了我身上的毒。需要龙须草。迟早会来找我。至于龙奕,此人玩心很大,也许只是来凑热闹的。”
说到这里,他抬头看向他们,用严肃的眼神强调了一句:
“你们听着,若再遇上,谁也不许伤她。要活的。至于东方若歆,既然进了公子府,就是公子府的人,与东方府再无瓜葛。她的命,属于子鹏!”
四卫面面相觑,不解。
就这时,十无殇一身藏青色的负锦袍,脖子上系一件玄色滚白貂毛的裘氅,急匆匆往这里赶了过来。
四卫行礼,十无殇摆手。
“九哥怎么在外头吹风,天这么冷!”
解了身上的裘氅,十无殇披到九无擎的膝盖上,一边推他回房,让人泡上热茶,坐定后,才问:
“听说这里出了事,刺客抓到没?”
“抓了一个,其他人全放跑了!”
九无擎说。
十无殇楞住,很意外:
“抓的是什么人?放的又是什么人?为什么要放?”
“抓的是平将军府的人,人家是来替平薏姑娘报仇的,至于跑掉的,是龙奕的人……关键那位,来历还不能确定!”
九无擎将手中的短剑放到桌案上,伸手摘下狼形面具,喝茶,面具下,一张薄薄的人皮掩去了他脸上的丑陋,映入眼的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孔,四四方方,浓眉、冷眸、薄唇。
十无殇知道,九哥的志向:做一个寻常老百姓,身强体健,闲居隐世,所以,他给自己做了这么一张不起眼的人皮,只为了吃饭喝水的时候,不至于吓到身边的人。而在人前,他的狼形面具,从不离身。
“龙奕?此人从不和我们有交往,为什么要来找我们的麻烦?”
“这事,我已让人去查!”
九无擎再度把玩起手上的短剑。
十无殇一早就瞄到了这把古朴的短剑。九哥酷爱兵器,可他从不曾在九哥的兵器库里瞧见过这柄剑。
“咦,这剑哪来的?怎么没见过?”
他凑过去要到手上“铿”的拔出来,不由惊叹出声:“好剑!”
寒光凛凛,剑锋森森,绝对是剑中极品,十无殇扬剑轻轻一斩,桌角立即没了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