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区区百人冲阵,尔等死伤惨重,狼狈而回,朝廷威仪尽失尔手!”
饶是伯颜涵养很好,听完过程也是气坏了。
“实在是那宋将厉害。”忽剌出忍不住解释了一句。
伯颜深吸一口气,压着怒气问道:“可知对方何人,是何来历?”
忽剌出张了张嘴,无言以对。
大意了啊,连个名字都没问,实在是不知道。
“来啊!”伯颜怒吼道:“押进囚车,解送大都问罪!”
“丞相,区区小败,何至于此。”哈喇歹与忽剌出交好,赶忙说情。
吕文焕跟着说道:“丞相,胜败乃兵家常事,区区三五百损伤,不足为道,实无大动肝火之必要。”
“国朝何以霸天下?”伯颜反问,众皆沉默。
元军的看家本事是什么?
骑兵啊!
从东杀到西,再从西杀到东,可谓无往而不利,就是因为骑兵厉害。
当然,也不是没有战败过,与宋国交手多年,铩羽而归的时候不少,但都是攻城不利、渡河失败之类的。
如今却是两千对一百被杀的落花流水,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击败,忽剌出是开了国朝之先河。
非要牵强附会的话,大体就是孔子东游时与小儿辩论,不敌惨败,颜面扫地。
伯颜气炸了。
忽剌出反应过来,知道自己被押解回京就完蛋了,立刻说道:“丞相,我愿为死卒,请给我赎罪的机会。”
“丞相,大战当即,不宜连损大将,可让平章军前听用,戴罪立功。”吕文焕劝道。
“也罢,便充做先锋死卒,以后但有同败者,立斩不赦!”伯颜说道。
死卒就是炮灰、敢死队之类的,向来是九死一生的,即便如此,忽剌出还是没口子感谢。
要是让忽必烈过问,怕是斩立决,说不得还要抄家。
属实是太过丢人。
处理了这事,伯颜又说道:“张世杰屯兵不进,诸位可有良策?”
众皆沉默。
要是以前,二话不说就是干……不对,要是以前,张世杰怎么可能反推过来呢?肯定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到生活不能自理。
天雷啊!
实在是让元军进退两难。
“丞相。”刘汉杰说道:“末将以为可遣人招降,即便张世杰冥顽不灵,其麾下则未必,或可动摇其军心,亦可探视其虚实。”
他本是嘉兴府安抚使,伯颜抵达时立刻跪迎,得以留任本职,此次南下会稽,他为管军万户,统领着原嘉兴府、湖州、平江府三地四千兵马。
伯颜微微颔首,问道:“何人愿往?”
众皆沉默,哪怕刘汉杰本人都低下了头。
意见可以提,彰显存在感,人不可以去,容易没了。
惯例,两国交战不斩来使,但此时的宋国坚持抵抗的大将多爱破坏这个惯例。
年初,廉希贤出使宋庭,经过独松关时被守将张濡斩杀。
夏贵遣其孙招降洪福,被杀,最终他自己冒险诱洪福出城而破巢县。
李庭芝守扬州时,故旧李虎拿招降榜入城招降,杀之,总制张俊又来,斩首示众,两宫使者持诏书至,看在皇帝太后的面子上没给进城,却在城下啰嗦,箭射之。
小皇帝也干过这事,所以瓯江里的鱼很肥,在坐的吕文焕也干过这事,当初刘整至城下劝降,放箭射之。
杀使者以明志,基操,勿牛。
所以招降小皇帝的事情无疾而终,如今也没人敢去招降张世杰。
伯颜正要放弃这个打算,忽剌出道:“丞相,罪将愿走一遭。”
“你可知其中风险?”伯颜问道。
忽剌出回道:“死则死耳,只要问清楚那宋将姓甚名谁!”
伯颜点头,道:“既如此,明早前去。”
说到底,伯颜还是觉得忽剌出值得抢救的,假如这次活着回来,顺势提拔成先锋营千夫长,这样就安全多了。
张世杰不知道忽剌出会去而复返,只督促着修建营寨。
大营与水寨倒好说,随军带有材料,工艺也是成熟的,按部就班干下去即可,山寨则有些难。
狗头岭不高,却是个石头山,筑墙要从山下担土,而且灌木野草要全部清除,免得敌军放火成了烤鸡,另外还要存水储粮,以便被围时坚守,工作量很大。
张世杰没有亲力亲为,他把今日的遭遇和决断一一写了,随后令人传往中枢。
感谢杜浒,浙东地区鸽铺已经投入了使用,所以小皇帝开始朝议的时候,接到了枢密使的汇报。
大家看了战报,赵昰问道:“诸卿以为如何?”
“嵊县需要战将,朱焕为正,于文罡为副。”陆秀夫说道。
林景熙有智谋,守城或可支应,但到底是文士,领兵上阵肯定不行。
元军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城内相持据守,大概率会寇掠各地,这就需要一个能带兵出战的存在。
朱焕出扬州南下温州已有月余,一直在做上四军教头,也到了动一动的时候。
“可,枢密院下令。”赵昰同意后,又道:“如今粮食入库,当增兵,诸卿以为如何?”
陆秀夫回道:“臣以为可从广东福建二路腹地抽调兵马,再令各地招募新军,各州县亦可效法李丞相知建始县时故事。”
嘉熙末年,宋元围绕襄阳激战正烈,李庭芝自投孟珙,被任命为建始知县。
到任后,李庭芝广泛发动百姓进行训练,仅一年,百姓知战守,耕作时都带着武器,敌兵至则全部出动与其作战,建始县由此稳如泰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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