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延承认自己不太光明。
许惠橙除了背部身形和陈舒芹相像之外,其他地方都有区别。
何况，许惠橙已经不是长发了，就算是背影,和陈舒芹的感觉也差了一大截。
只是刚才她害羞的那一幕，让他有了些借替的想法。没有细思，他就吻了她。
理智归位之后,他就意识到了此举的不妥。
乔延确实想找个女孩来好好交往,但是,在未确定关系的情况下,他会和对方保持距离。况且，他此刻也没有将许惠橙当成交往的对象。
这个吻持续了十秒,结束。
乔延放开了覆在她眼睛上的左手,抬起头,站直了身子。
许惠橙连耳朵都红透了。她睁开眼后,视线定在他外套的第四颗纽扣上。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,她却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,怦怦怦的,速度极快。
“许小姐,”乔延的呼吸很平稳,“冒犯了。”
她的头越垂越低，也不晓得要如何回答,只好嗯了一下。
乔延明白她的尴尬，便转过身去，仰头望着外面的雨帘。
许惠橙瞄着他的背，慢慢抬头。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。他们站的角落不太显眼,又有壮汉的遮挡,应该不会有人留意到吧。
她转头张望周围,倒没有人看向这边。
她轻呼一口气，不禁伸手碰触自己的唇瓣。他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上面。
不管乔延是出于怎样的原因，她都知足了。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一个男人在知道她的过去后，还会想吻她，更别提温柔相待。
乔延给予她的美好越攒越多，多得让她有些害怕，害怕自己会贪心。
这场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，渐渐变成毛毛雨。
乔延和许惠橙之间的气氛在那个亲吻过后，变得有些怪异。
先开口的是乔延。他一手拎过灯柱上的几袋菜，一手打开了伞：“回去吧。”
许惠橙默默点头，撑起伞跟在他的后面。
两人不再说话了，她也无法起话题。
快到公寓楼的时候，突然有一辆车从后面疾速驶来，溅起了大摊的污水。
乔延眼明手快地回头拉住许惠橙往旁侧回避。
许惠橙惊魂未定，盯着远去的车。
那车牌号是朱吉武的。也许只是个巧合，但朱吉武一出现，她就禁不住打战。
乔延见她脸色不好，关切道：“吓到了？”
她深呼吸：“没……没事。”
应该没事的。
以朱吉武的性格，如果不高兴，早就找上门了。今天应该是碰巧而已。
她只能这样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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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家后，就是洗菜切菜。
许惠橙忙着忙着，先前因为亲吻而尴尬的心情就慢慢消散了。
乔延站在厨房门外看着她的背影，问：“许小姐，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？”
她没有回头：“我自己来就行，洗干净马上能开锅了。”
许惠橙干起活来很利索，确实很快就将菜端上桌了。
席间，她和乔延的交谈都是些闲聊的话题。
乔延放筷之后，啜了口热茶，说道：“关于吻你的那件事，我很抱歉。”
她夹着的牛肉掉回锅里。她干笑了下：“没……关系……”
他心中思索着以下的话要不要启口。
他暂时对她没有恋爱的心情。她的情愫他知道，如果一味给予她希望，反而会伤害她。
但是想到她不久后就要彻底离开这座城市，他止了言。
他自己不幸福，就别去戳破一个可怜女人的泡沫了。
他之后就避开了这件事。
许惠橙也识趣，配合着他的话题。
乔延没有久留，吃完饭就准备离开：“谢谢你的晚餐。回到四川后，也要加油。”
“嗯，你也要好好的。”她大概知道，自己的背影和他认识的谁相似，也许就是因为这个，他才会接近她。可是，她不在乎真相。她曾经拥有过一个美梦，那就行了。
她希望他幸福，而那份幸福是谁给予的，与她无关。
乔延留了个手机号码：“要是有什么困难，可以找我。”虽然他目前无法给她爱情，但他还是可以帮助她。
许惠橙点头，双手接过那张字条：“谢谢你，乔先生。”也就是因为他递字条的动作，她瞄到了他的手掌有细碎的伤口，心中不免讶异。
在山洞那会儿，钟定的掌心也是布满伤痕。不知钟定现在恢复得如何了，乔延的伤痕倒是浅浅淡淡。
“许小姐，再见。”
“再见，乔先生。”
许惠橙将那十一个数字背了又背，真正刻进了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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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昕终于帮许惠橙找到了钟定的号码。
她是在会所的走廊碰见乔凌的，他正搂着最近风情万种的日本人——早川里穗。
康昕留意了一下，钟定不在。
其实无论是钟定还是乔凌，她都觉得可怕。她本来可以不理许惠橙，明哲保身地远离那群公子哥儿，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。毕竟许惠橙救过她。
康昕蹭到了乔凌的包厢。
钟定的号码是到手了，代价却是被乔凌甩了两巴掌。因为她趁着众人胡喝海灌的时候，偷看了他的手机通讯录。
也因为这两巴掌，康昕不便出门，和许惠橙的聚餐就只能一拖再拖。
康昕打电话通知许惠橙这个消息时，脸颊还敷着冰，说话都扯得痛。她没有描述自己遭的罪，只是把钟定的号码报给了许惠橙。
“谢谢。”许惠橙听出了康昕说话间的口齿不清，关切地问，“你……是不是又受伤了？”
“没什么，”康昕强装洒脱，“习惯了。”
“康昕……你不如也出来吧。”康昕一直生意好，攒的钱应该足以和会所谈判。
康昕这下不只脸颊疼，连心脏都跟着揪在一起：“山茶……”她闭上眼，后半句的音量低了下去，“我和你不同，我进这行是自愿的。”所以承受怎样的痛苦都是活该，她急急道，“我去忙了，再见。”
许惠橙缓缓放下手机。
她不清楚康昕的故事，可是她知道，康昕现在是真的想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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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惠橙联系钟定时，考虑到他可能在忙，先给他发了条信息。虽然他给她的感觉，就是很不忙的一个人。
她的第一条信息是：“钟先生，您好！请问您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？”
五分钟，没有回音。
十五分钟后，一样。
许惠橙再翻看信息，才醒悟到自己忘了署名。于是，她补上了一句：“钟先生，您好！我是小茶花，请问您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？”
不到三十秒，那边回了一个：“嗯。”
她突然变得很紧张，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他心情好不好。她最怕他一个心情差，就狂性大发。
这边钟定正是无聊的空当。他奉命来这家餐厅和未来的妻子会面。约定的时间还未到，他特地提前过来吃甜品。
许惠橙的第一条短信来到，他看是陌生号码，就没理。
她的电话过来后，他很快就接起了，开口就是习惯性的刻薄：“都一把年纪了，你也好意思自称‘小’茶花。”他刻意加重“小”字的音量。
许惠橙语塞。他又不知道她的真名，她只能用艺名自我介绍。而且，他一直“小茶花”“小茶花”地叫，她就照这个称呼写了。
听她没了声音，他懒懒的：“你有什么事？”
她赶紧接话：“钟先生，我很快就回家了。走之前，我先还三十万给你吧，别的，我以后会慢慢还。”
她的重点是后面的还钱，钟定却将关键词锁定在前半句：“回去了就不回来了？”
“嗯，”她继续问，“那个钱——”
“永远不回来了？”他又强调了一下。
“这边没什么事……就不回来了。”她的家人都不在这里，她想回家。
“要有什么事呢？”
“那到时候再看。”许惠橙很讨好地说道，“钟先生，如果你以后来四川玩，我请你吃饭。”
钟定哼了一声：“没诚意。”
“我很诚心的……”
“那你怎么不现在请？”他轻拨杯里的布丁，“什么‘如果’‘以后’，都是空话。”
她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，但还是顺着他：“我今天就请你吃饭。”
钟定很不屑：“谁稀罕你请吃饭，大米吃一斤才多少钱。”
许惠橙听出来了，他心情不太好，她的这通电话没选好时间。她低声道：“钟先生，我……请你吃菜。”她倏地想起他喜欢吃甜食，便又补了一句，“我还请你吃甜点。”
钟定终于有了笑容：“小茶花，请客就是这样才真诚。”
她心里纳闷，怎么莫名其妙变成要她请客了，可是毕竟没有胆量反驳他：“钟先生，你什么时候有空呢？”
“晚上，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。”
“那我不打扰你。”她哪里敢占用他的会议时间，赶紧道，“钟先生，再见。”
钟定直接切线，然后往嘴里送了一口布丁，甜甜香香，十分可口。
前方一个女人仪态万方，款款而来，最后停驻在他这一桌：“钟定？”
他瞥过去一眼：“你哪位？”
女人绽出笑容：“你好，我是你未来的妻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