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茹石着急丽姨娘的身体，便急匆匆地赶去。
她赶到时，钟太医和曹御医不在，其他太医也都已经离开。
柳茹石想，应该是都去了孙美人那里，她刚刚来得匆匆，也没细打量，估计人都在孙美人寝殿里，再怎么说，人家孙美人也是皇帝的女人。
她三两步跨进去，丽姨娘正在酣睡，看样子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。
正欲探脉，柳老夫人忽然走了进来。
“真是不像话，怎么能在宫里生孩子！”柳老夫人不悦的声音响起。
柳茹石瞅了她一眼，不作声。
“孩子呢？”柳老夫人沉声道。
柳茹石一愣，对啊，孩子呢？
“抱去清洗了，马上就回来了。”有个小宫女上前，禀道。
柳老夫人默了默，不多会儿，又开口道：“将丽姨娘喊醒，等孩子抱过来，咱们回府。”
柳茹石想反驳，可又觉得祖母说得对，就算她不喜这老祖母，可老人家说得也没错，皇宫是什么地方，着实不该夜宿在此。
眼瞅着就要天黑，是该回去了。
不多会儿，孩子抱了回来。
差宫人去给太后娘娘禀报一声，得了应准，着宫人抬了丽姨娘上轿撵，柳茹石想了想，还是应该去看一下孙美人。
毕竟，生孩子是大事。
谁知，刚欲迈步，小宫女便禀道，“太后娘娘吩咐，柳姑娘尽心照顾府中姨娘便是，宫里美人，自有太医照料。”
柳茹石闻言，只好应是。
想来那孙美人月份十足，定能安稳生产。
轿撵抬至宫门外，柳老夫人吩咐人将丽姨娘抬上马车。
柳茹石这才发现，柳府的马车尚在。
只是李氏那三子女不在，想来已经回府了。
柳首辅也不在，应该也已经回府。
也是，一个姨娘生子，柳首辅自然不好留下。
马车离开宫门口，柳茹石才想起来忘记同公主和郡主告别。
刚才一阵手忙脚乱，着实顾及不到。
以后有机会再同她们解释便是。
柳茹石想着抱抱那婴儿，却见柳老夫人抱着不撒手，只好作罢。
马车一路平稳行驶，到柳府时，柳首辅就立在门口。
柳茹石有一些恍惚，甚至想着当初母亲生产时，他有没有这般尽心？
丽姨娘全身包裹着，被下人抬回了自个儿院子。
柳老夫人怀中的婴儿似乎睡得很香甜，柳茹石本想抱一抱，后来一想，算了，何必多此一举。
回了院子，奶嬷嬷端来温水为她净手。
“大小姐今日进宫可顺利？”奶嬷嬷笑着问她，自是诸多关心。
“还好，只是丽姨娘生产，偏巧孙美人也赶到了一起。”柳茹石回她道。
“不是说丽姨娘还得些日子？”奶嬷嬷有些不解。
“嗯，早产了，索性无大碍，母子平安。”柳茹石笑了笑，示意奶嬷嬷不用担心。
“那就好，那孙美人生产可顺利？”奶嬷嬷又问。
“足月份的，有太医在，应是顺利的吧。”柳茹石说着，便准备宽衣歇下。
忙忙叨叨一整日，着实有些累了。
奶嬷嬷见大小姐欲躺下，便不在多言。
端起洗漱过的水，出了屋子。
柳茹石躺在床榻上，却有些睡不着，不知怎么，就想到了自己，若是自个儿生孩子，秦月华不在身边怎么办？
嘘，怎么就想起他了呢，明明八字才刚刚有一撇。
扯远了呢。
胡思乱想地躺着，不知不觉间，柳茹石竟是睡了过去。
一觉睡到了大天亮。
“大小姐，听闻丽姨娘的闺女昨夜啼哭了一宿。”奶嬷嬷边给柳茹石递锦帕，边道。
柳茹石一愣，“什么，你说什么？”
“那婴儿哭了一宿。”奶嬷嬷重复了一遍。
“不是，你说丽姨娘的闺女？”柳茹石看着奶嬷嬷，反问她。
奶嬷嬷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，对呀，昨夜大小姐明明说是母子平安。
怎么就？
“那孙美人生了个什么？可知道？”柳茹石反问道。
奶嬷嬷摇了摇头，表示不知。
柳茹石默了默，不作声。
不多会儿，管家来禀，说是丽姨娘请她过去看看，孩子一直哭闹不停。
柳茹石没有推脱，直接跟着管家走了出去。
她第一次进丽姨娘的院子，倒是挺温馨别致，透着一股淡淡的静雅。
只是断断续续的婴儿啼哭声，给安静的院落平添了一份生机。
柳茹石顿了脚步，抬眸，这才发现院落里竟有一棵梧桐树，寒冷的微风中，光秃秃的树干，让她莫名地生出一种悲凉来。
犹豫了片刻，她还是抬脚迈进了屋子里。
奶娘抱着啼哭的婴儿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，丽姨娘半靠在床榻上，一抬头，便看见了刚进门的柳茹石。
那神情像是在等她，又似乎不像是在等她，那涣散的眼神，没有一丝丝的波澜，似生无可恋。
柳茹石瞅了她一眼，遂走到奶娘身边，微笑道：“这孩子我抱抱可好？”
奶娘一愣，看向丽姨娘，见她点头，才敢将婴儿递到柳茹石手里，并示范道：“大小姐，你这样，一手托头，一手托屁股，这样不容易闪到孩子的腰。”
柳茹石默了默，按着奶娘说的，照做。
还真是神奇，孩子一到她怀中，瞬间便不哭了。
整个屋子也跟着安静下来。
“这孩子倒是和大小姐有缘。”奶娘笑着恭维她。
“那是，我们可是至亲姊妹啊。”柳茹石顺着奶娘的话，笑应着。
靠在床榻上的丽姨娘，身子猛地颤了颤。
柳茹石用余光瞥了一眼，对着奶娘道：“你去管家那里取些山参来，待会儿让厨房炖了母鸡一起煨着给姨娘喝一些，你也跟着一起用些。”
奶娘应是，感激不尽。
见奶娘离开，丽姨娘也遣走了身边伺候的婢女，屋子里瞬间剩下了她们俩人。
还有柳茹石怀中的婴儿。
“姨娘有话要同我说？”柳茹石看着榻上的丽姨娘，问道。
丽姨娘看着她，欲言又止。
转瞬，她又看了看柳茹石怀中的婴儿，道：“你可知宫中的美人生了个什么？”
“无论是什么，那都是皇上的骨肉不是吗？”柳茹石不答，反问她。
“你，你？”丽姨娘惊诧，看着她，竟是说不出什么来。
“听闻那孙美人是太后的亲侄女，丽姨娘可知道？”柳茹石看着她，倏地开口道。
丽姨娘点了点头，很快又摇了摇头。
“姨娘当初为何要嫁给父亲？”柳茹石反问她。
丽姨娘看着她，不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