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很抱歉，这件事情我不可能会答应你，至于我妈妈在这个世界的身体……你愿意将她埋葬在哪里就埋葬在哪里吧，对我来讲无关重要。”
说到这里，扶子春伸手漫不经心地拂过了自己的脸颊。
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。
她笑着说：
“因为有的时候，即便没有建立在具体的墓碑，我也依旧能去祭拜她，我是她生命的延续，那么也就是说我每次在照镜子的时候，就在祭拜她了。”
扶子春在这时候也几乎可以断定了，朝顾或许真的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三欢，他这么做，只是在单纯地求死而已。
为什么呢？
因为他已经眼睁睁地看着望舒离开了，看到他追求半生的黄粱美梦终将大醒。
知道他的一切都成了空。
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寻找的人一直都被困在他的身边，眼睁睁地看着他变得多么狰狞多么残忍，多么冷酷多么嗜血。
望舒看了他所有的卑劣不堪。
望舒怎么可能还喜欢他？
或许真的也就如望舒所说的那样吧，那些沉重的感情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，变得无足轻重了。
即便是早些年或许有爱，或许有恨，但最终却都化作了平静的淡漠。
除却救赎谁，她只想着解脱。
从最开始的时候，她想着救赎朝顾，就是因为想要回家。
到最后她想着救赎朝顾，还是因为她想着要回家。
……
她想回家的渴望那么强烈。
朝顾看着看着，就真的不敢再强迫她必须留在自己身边了，可是他放过了望舒，却不能放过他自己。
死吧。
或许也只能死，才能换来解脱了。
……
“看来即便是这么多年来，都没有我和姐姐在你身边，你依旧成长成了很好的样子。”朝顾难得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，“原本我还想着你，万一长成了我这副样子，我不舍得杀你了可怎么办呢？现在想来也挺好，你并没有长成我或者姐姐，你活成了你自己的样子。”
扶子春有自己的三观和认知。
这很好。
朝顾笑了笑：“不过既然我们的生意不能做了的话，那我自然也不会告诉你姐姐的身体究竟被我埋在了哪里。我死在这里，她也得死在这里，给我陪葬。”
扶子春难以置信地皱起眉。
刚想说什么，却看到朝顾的灵魂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了。
忽有微风吹拂。
他的身影很快就被吹散开了。
最后那一刻。
扶子春看到他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，嘴唇颤颤巍巍地，似乎说了什么。
扶子春没听清。
她试着去回想那个口型，最后低低地喊出来了声音：
“娘。”
……
当听到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声音的时候，扶子春脑袋里呈现出了大片的空白。
哈？
他不是说他在心里对他的娘亲没有任何的愧疚和自责吗？怎么在最后一刻，他呼喊的却并不是望舒的名字，或者是自己心有不甘的怨怼话语，而是这么一声近乎于无助悲怆的……
娘。
原来无论是怎样嘴硬。
他到底，还是想念。
……
扶子春站在房间里怔愣了很久，久到站在门口处的秦衍都忍不住开始轻声呼喊扶子春。
“夫人，你没事吧？”
“我……”
扶子春怔怔地看着那具尸体蜷缩的位置。
突然间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。
“秦衍，你过来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扶子春从秦衍怀里将睡得香甜的三欢接过来，指着朝顾僵硬的尸体说：“把他挪开，然后往下挖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怀疑我妈妈的尸体，就被朝顾埋在了这下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