敢怒不敢言
要干活的清道夫，基本都出去干活了。小餐厅里是最多人的，几乎都在那喝酒聊天，有的是等着交接班的，有的是偷懒的。有不少人，还带着色迷迷的眼神，看着那个少妇。
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酒馆嘛！
陆华强下来的时候，就有人皱着眉头问：“么西么西！干什么的？”
强哥早就有准备了，坦然答道：“我是山本先生的司机，载着山本先生来跟三浦先生谈生意。他们谈生意要花比较长的时间，上边的人告诉我，可以来这里消磨一下。”
那个人也是看着陆华强脸生，加上气宇非凡，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，所以注意了一下。听说他是什么山本先生的司机，虽然不知道这个人，但不知道也很正常。而司机嘛，一般都还充当保镖，有些气势也不足为奇。
所以，那个人挥挥手，没再问什么了。
陆华强走到吧台那里，坐了下来。这才发现，在擦拭酒柜的那个少妇，下边穿着的是一条宽松的短裙，两条白嫩的大腿几乎都露了出来，要是稍微俯头，应该不难看到里边的风景。再下边，两只洁白柔美的光脚踩在凳子上，红粉圆润的脚跟踮了起来，犹如两只红苹果那般可爱，透着一股迷人的劲儿。
强哥敲敲桌面：“嗨，来一杯二锅头怎么样？”
那少妇扭过头来，露出一张算不上很漂亮，但低眉顺眼很耐看的脸蛋。不施粉黛，素面仰天，看上去很是清纯，大概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。
一名少妇还长那么清纯，真是少见了。并且，竟还隐隐透着一种典雅的气息。这就让陆华强有些奇怪了，这么一种少妇，应该是在家里养尊处优、弹弹钢琴什么的吧？竟然在这种这么低级的地方干活，有点匪夷所思了。
清纯典雅的少妇从凳子上跳了下来，微微一躬身：“对不起，先生！刚才听您介绍说，您是司机，为了您的安全，我不能让您喝酒。”
陆华强微微一愣，这女人的耳朵还挺灵的，自己就这么被拒绝了。
“那总有什么喝的吧？”他装着不耐烦。
“嗨！有！”少妇热情洋溢地说：“我自制的青梅汁如何？还加了柠檬汁，酸甜可口，非常适合这个季节饮用。”
陆华强点了点头。不久，一杯饮料就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端了过来。近距离观察这只手，虽然有些斑驳了，显然是日常做粗活做的，但也掩盖不住那种该用来弹钢琴的秀气呢！强哥呵呵一笑，伸手在那柔嫩的手心上捏了一下。
少妇像触电，赶紧把手抽了回来，顿时脸红过耳。
那种样子，真还透着几分可爱。大概平时是被男人这么摸多了吧，也不显得生气，只是有些幽怨。
陆华强问道：“叫什么名字啊？有空一起出去喝咖啡？”
摆明了挑逗人家。
“我叫吉田流莎。”少妇怯生生地说：“喝咖啡就没必要了。”
“流莎啊，这是一个好名字，不一起喝咖啡就可惜了。”陆华强叹了一口气。
叫吉田流莎的少妇只能装作没听到。
陆华强一边啜饮着青梅汁，一边竖起耳朵听那些人聊天。
果然，收获是有的。那些清道夫的聊天主题，就是跟由美子要陆华强调查的事情。不过，事态似乎要严重很多。直接管理这群清道夫的人，叫做小川读，为人贪婪凶蛮，手下们除了他的亲信，几乎都挨过他的揍。要不是会社给的薪酬福利不错，很多人都被打走了。就是这个小川读，恃强凌弱、仗势欺人还不算，竟跟三井社高桥组的人搅在一块，意图夺取总部管辖下的这块肥肉。
最近，就是他在搞风搞雨，想要让手下的清道夫们闹罢工，在社会上制造不良影响，而高桥组已经买通了相关的政府部门，到时候就可以乘虚而入，霸下地盘。
高桥组？那不是属于元老派系的么？组长叫做高桥龙辉的那个？
陆华强嘿嘿冷笑。果然啊，元老派系的开始搞小动作了。
“小川读也太过分了！吃着总部的，拿着总部的，这些年被他揩下了多少油水！他竟然还和高桥组的勾结，真是白眼狼！”
“那不过是就是一只小白眼狼，你说高桥组不是大白眼狼么？要不是总部的扶持，怎么会有高桥组的今天？这种败类，竟然还想谋夺总部的产业，真是太无耻了……”
“三浦先生不知道这些么？他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？他也不去跟总部的人反应问题？我看他的样子，那就是装聋作哑！”
“听说三浦先生也很犹疑呢！似乎社长先生出现了什么问题，社团里头，元老派系和新生派系都要扳倒他……呃！不要说这个了，免得引起杀身之祸！”
“但不管怎么样，这份活，我们干得好好的，叫我们罢工、叫我们闹事，我们怎么做得来？我们可都是老实人啊！”
听着，陆华强还是感到一些安慰的。至少，这些处在三井社底层结构中的苦哈哈，没有任何背叛的行为，只是受到几个反动分子的镇压罢了。
就在这时，门口响起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：“你们真有种啊！我一不在，你们就争着说我的坏话了！八嘎！太放肆了！谁不想干的，说出来！谁想死的，也说出来！”
顿时，场中鸦雀无声，大家面面相觑。
陆华强的嘴角边，掠过一丝冷笑，他慢悠悠地将青梅汁喝光，空杯子放到柜台上，舔了舔嘴唇说：“真好喝！流莎，再给我来一杯！”
抬头一看，吉田流莎那秀气的脸蛋也在发白，眼神中流露出恐惧。
难道那个叫小川读的，真那么厉害？
门口，出现一个跟武大郎有得比的男人，身高绝对不会超过一米六，但脸上有一个蝎子刺青，加上那彪悍的眼神，看起来还是挺可怕的。身子骨嘛，也显得很壮实。他的背后，还跟着两个面目阴森的青年人，显然是打手一类。
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清道夫赶紧走上去，赔着笑脸说：“小川先生，我们没有说什么，就是聊聊天，就是聊一聊的！您别介意！”
“八嘎！”小川读一巴掌就扇得那个老清道夫一个趔趄，倒在了地上。
“爸爸！”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冲了出来，就朝小川读挥起拳头：“打我爸爸？我……”下边的话也没办法说出口了。因为小川读拔出了一支手枪。虽然年轻人比他高很多，但在手枪的威力下没有任何优势可言。
小川读用手枪顶住了他的枪口。
倒下去的老清道夫赶紧哀求：“小川先生，请别伤害我的儿子，他无意冒犯你！”接着又朝小川读吼道：“快向小川先生道歉！”
年轻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，而小川读却发出一阵怪笑，忽然又叭的一声，手枪往前一送。顿时，年轻人吓得大叫，他的父亲也惊呼起来。幸好，子弹没有射出。小川读朝年轻人指了指，他背后的两个打手就扑了过去，三拳两脚将年轻人打倒在地。
两父子在地上惊恐地靠在一起。
而小川读呢，他彪悍地走到人群中央，阴森森地盯着那些清道夫。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，都惊惧地垂下了头。
小川读冷冷地问：“刚才有哪些王八蛋在那鬼吼鬼叫了？”
没有人敢说是自己。
小川读哼道：“别以为我没听到！你们几乎个个都有份！”说着，右手一抬，将枪把狠狠砸在一个人的肩膀上。登时，那个人惨叫着倒在地上。
大家都敢怒不敢言。
小川读接着就恶声恶气地嚷道：“我告诉你们，我可是好不容易、劳心劳力才为你们争取到的，只要这里的业务被高桥组接收过去，每个人的工资立刻涨五分之一，逢年过节还有更丰厚的礼品！这样的好事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，你们别不识好歹、唧唧歪歪！谁不想干的，现在就可以走！谁不配合我的，现在就滚！但是，我丑话丢在这里……”
他恨恨地说：“谁要是敢泄露半点风声，我立马就要了他的命！高桥组的手段，你们也应该知道一些！你们，还有你们的家人，所有的资料，都在我的掌握之中。别以为说出来了，我查不到！你敢说，我就查得到，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！”
清道夫们垂着头，战战兢兢。
“听到没有？”小川读暴喝。
稀稀拉拉的声音响了起来，都说听到了，虽然这语气里淤积着悲愤和无奈。
“很好！”小川读点点头：“不过，要是谁表面一套，背后一套，我就让他吃子弹！”说着，手一挥，枪口就对向酒柜。砰的一声，他竟然开了枪！登时，酒柜上的两瓶廉价威士忌被击穿，发出爆破之声。吉田流莎惊叫，双手捂住耳朵，吓得蹲了下去。
子弹掠过去的痕迹，离陆华强还不到半米。但是，他却毫不慌张，手都没抖一下，很淡定地品尝着他的第二杯青梅汁。
小川读微微一愣，眉头一皱，大马金刀地走向陆华强，很霸气地喝道：“你是谁？我怎么没有见过你？来干嘛的？”说着，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了，刚才一个劲儿地威慑大伙儿，展现自己的霸气，却疏忽了还有一个外人在这里。
刚才说的事，虽然已经半公开，但也不适合宣扬。当然，如果能够顺利把地盘拿下来，那就无所谓了。不过，这也不是他这种小喽啰关心的，自有高桥组的干部去摆平。
面对着小川读带杀气的问话，陆华强耸了耸肩头：“我是山本先生的司机，山本先生是高桥组的合作伙伴，他通过高桥先生的牵桥搭线，来和三浦先生沟通合作事宜。他们在办公室谈事，我来这喝点小酒。”
小川读将信将疑：“真的？”
陆华强很认真地点了点头：“你不信的话，我带你去办公室见见山本先生也是可以的。”然后把手一摊：“这就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