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独而立
“情,过来一下......”一支舞完毕,邱子炎对钟情拍拍手,让她过来。www.pinwenba.com 品★文★吧
钟情回头,一看邱子炎来了,笑着跑过来。
“炎,你怎么来了?”
“我下班经过这儿,来看看你。”邱子炎递给她擦汗的毛巾,钟情擦了擦。还真是累,两个小时下来,流了不少的汗。她以前跟那些宫廷舞娘学习舞蹈,也不见这么辛苦的。
“时候不早了,我看今天就到这儿,我带你去吃东西。”钟情一听说要解放了,忍不住欢呼一声,很快地收拾好包袱,跟着他从舞蹈室里出了来。
望着她那高兴的样子,邱子炎不禁笑了。
舞蹈室旁的一家高级西餐厅里。
服务员领着两人入座,邱子炎十分绅士地为钟情拉开了椅子,随即回到了相邻的座位上。待他们坐稳,服务员送来了菜单。
菜单精致华美,封面用软羊皮打上了美丽的花纹,看起来很赏心悦目。
邱子炎瞟了两眼菜单,点了自己的菜,笑着凑近钟情,问:“你有什么想吃的?”
钟情自打进这西餐厅的门,心里就有些发怵。因为她曾在电视上看过,在这里面吃东西,可比中餐厅讲究多了。尤其是那一堆的礼仪,她几乎是完全弄不明白。
虽然在古代学习的礼仪比这更多,但让她这一时怎么办?
钟情往后缩了缩,捧着那本菜单,瞟了半天,也不知道自己要吃什么。最重要的是,这上面居然还有好多字她不认识。这真是太糟糕了,一时间,钟情的脸上火辣辣的。
“怎么了?”邱子炎问。
“我还不饿,不想吃”事到如今,也只有这样说了。钟情深知,在这个地方出丑是件多么尴尬的事情。不是她特别在乎这些,而是她从小就被教育,不能失礼于人。
“你刚才不就说饿了,还是这里的东西不合你胃口?”
“我是真的不饿,你吃吧,我等你。”钟情摇摇头,打死她也不能吃,一吃就完了。她可不希望自己弄出什么纰漏后,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眼睛盯着她的模样。
邱子炎无奈地眨眨眼,“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自己一个人吃,而让一个美丽的小姐坐在我旁边可怜巴巴的看着?”
这是个男人都做不出来吧?也亏她想得出,小笨蛋!
“可是我”
“还是你需要我帮你来点?”邱子炎看看她面前的菜谱,对她眨眨眼。
“啊?”钟情心里有点激动,“可以吗?”
“可以。”邱子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,拿起菜单,动作优雅地为钟情点了几个女孩子喜欢吃的菜色。
邱子炎打开了餐巾,钟情看着他的样子,也拿起了那块餐巾。将餐巾叠作两层,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。
“在上菜之前,我们应该喝杯香槟。”很快地,就有服务员将他们的香槟送过来了。
邱子炎望了她一眼,看出了她的拘谨。笑道:“你可以放松一点,或许,我们该听一听音乐。”邱子炎打了个手势,很快的,西餐厅专门为客人演奏的乐队就来了。
邱子炎点了一首曲子,这首曲子对于他们可以说是恰到好处。即声音要达到“似听到又听不到的程度”。也就是说,要集中精力和友人谈话就听不到,要想休息放松一下就听得到,要想掌握这个火候可得费一番心思。
舒缓平滑的音乐想起,顿时如一阵清流流尽了钟情的心底,也让她先前的紧张和不安减轻了不少。
回想着自己之前的样子,钟情不由笑笑。自己学了十几年的规矩和礼仪,都放哪里去了,不就是一个西餐厅麽,用得着自己如此紧张?
就算是真的出了错也不要紧,最重要的是表现要大方、自然。只要小心不犯一些致命的错误,应该就没事了。而且凭她先前学过的礼仪,想来也不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错。
这么一想,钟情心里就自然了不少。
邱子炎举起香槟,和她做了个碰杯的动作。钟情也赶紧举起来,倾斜着酒杯,轻轻碰了一下。
邱子炎扬起嘴角,抿了一口。钟情不知道杯中的是什么东西,还以为跟她们那里的酒一样,自然不敢喝。可就这么放下似乎也不合适,灵机一动,把酒杯凑到自己的唇前,嘴唇动了动,又轻轻放下。抱歉地冲邱子炎笑笑,表示自己不能喝。
邱子炎点点头,眼里的笑容似乎更深了。
菜上来了,邱子炎的是一个前菜,一个主菜,主菜叫了鹅肝和红酒,还有一杯饭后的咖啡。至于前菜,是一道适合主菜的汤类。
邱子炎为钟情点的基本上差不多,就是把饭后的咖啡变成了甜点。主菜也不是牛肝,而是女孩子大多喜欢吃的牛排。
钟情是个善于学习的人,自己不会的东西,瞅一眼邱子炎,看他怎么做,自己就怎么做。一番饭菜下来,虽然吃得是惊险刺激,但也是有惊无险。好好的一顿饭,被她冠上这两个形容词,可见她心里是多么的风卷云涌了。
再看看那邱子炎,钟情不禁直甩头。一个大男人,用起餐来比她这个女人还要优雅,真是令她惭愧。
另外,钟情还发现了许多小讲究,也就是在西餐厅吃饭的礼仪了。这些都是她观察得来的,说得对不对,也就无从得知了。
邱子炎喝红酒的时候很有味道,不同于她见到的那些:一饮而尽、边喝边透过酒杯看人、拿着酒杯边说话边喝酒、吃东西时喝酒这些。而是倾斜着酒杯,像是将酒倒在舌头上似的喝。看他轻轻摇动着酒杯,让酒与空气接触以增加酒味香醇时的样子,钟情会有一种他们身份倒了个个儿的感觉。
他握杯的姿势也很不一样,用手指轻握杯脚。钟情注意得很仔细,看到他是用大拇指、中指和食指握住的杯脚,而小指则放在杯子的底部固定。
喝咖啡时他加了糖,添加后用小勺搅拌均匀,将小勺放在咖啡的垫碟上。喝的时候右手拿杯把,左手端着垫碟,直接用嘴喝。一整套动作,都十分合宜优雅。
她吃水果时,正愁不知道如何下口时,邱子炎把她的盘子端过去了。用水果刀将水果切成6瓣,再帮她用刀去掉了皮和核,然后让她用叉子叉着吃。
说到这里,钟情不禁要赞一句,这个男人真的很体贴了。要不是有他在,她还真的要对着那些诱人的水果发愣了。
还有他略事休息时,刀叉的摆法也很有讲究。不是把刀叉突出到盘子外面,而是以八字形状摆在盘子中央。不得不说,这种摆法的确比她脑子里想得好看多了。于是,钟情大大方方地借鉴了他的摆法,学到最后倒是不亦乐乎了!
不但这些,离席的时候,用餐时要出去、喝汤应注意的事项等各方面都有许多讲究,钟情看得是眼花缭乱,神情保持着高度的警惕。
就在她觉得再不出去自己呼吸就会困难的时候,邱子炎终于领着她走出了西餐厅。
刚才在西餐厅里,钟情紧张得要死,邱子炎和她说话,也没怎么听进去。再加上她食不言寝不语,俩人也就没说什么话。
出来后,俩人也不急着回去,朝前走了几步,来到了大桥上。
站在大桥上看过去,灯影辉煌、车辆川流不息。在这时光的洪流中,每人都在为各自的生活奔忙着。
一股疲惫涌上心头,望着从她身边呼啸而过的车辆和匆匆走过的人群。钟情忽然觉得,这陌生的世界,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融入进去的。
自己就像是这繁花丽影里的一记浮萍,无所依托、飘飘荡荡。她此时真的很希望,有一辆时光的列车能够载着她,去她应该去的地方。这个时候,她竟然想起了杨昳。
那个在她初来此地,以丈夫的身份照顾她的人。她想,杨昳就是从她身边呼啸而过的车子,而她是他载过的一名乘客。
她曾与他有过交集,却注定不能带着她到达终点,也不能让一位过客闯进他的生命里去。她也一样。
到点了,她下车了。
车子驶远,他继续去探索他未知的生命和旅途。而她,站在原地,看着他走远,然后挥一挥衣袖,走向来时路。
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他要走向未来,而她却必须回到过去。
他们永远都不会再相遇,随着时间的过去,他们只会相离越来越远。那相距约两千年的时空,无论乘坐什么工具,都无法飞跃。
她终是要走的,这里的世界不适合她。兜兜转转,她始终是一个人,她的心一直是孤独的、惶恐的。脚下踩的地方是虚空的,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。
最近,钟情常常做一个梦。
梦见自己落在冰冷的湖水里,茫然四顾,是无边无际的黑色和恐惧。她认识过的那些人。杨昳、邱子炎、阿斯,还有秦恬,一个个从她身边经过。而无论她怎么呼喊,他们也听不见。
最后她被湖水淹没了,而他们继续走着他们的道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