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羽翅落无人问
阴茉璃疲惫的看着外面的夕阳,已然一天过去,她听着自己肚子“咕咕。”的叫声,有些感慨,似乎是最近的生活过于安逸,所以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以前在冷宫的生活。
眉落自然也是十分的疲惫,不过看着阴茉璃还在坚持,不敢懈怠,等到快要掌灯的时候,眉落放下手里的工具,看着阴茉璃问道:“娘娘,现在已经晚膳的时辰了,看样子是没有人会送晚膳过来了,奴婢去御膳房去取好了。”
阴茉璃点点头,一向是饭来张口的她,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晚膳还没有送过来,难道自己失宠了以后,就晚膳也不送过来了吗?
她并不觉得那些内侍们,凉薄,只是心寒蓝晟宇这样的对待自己,想起他在耳边说的话,更是揪心的疼痛,可却是,自己把他送给别人,这。这怪不了他,只能够怪自己没有看清楚夕雾的面目,可是夕雾那是自己的妹妹,阴茉璃纠结的看着面前的佛像,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。
直到身后的脚步声,慢慢的靠近,她才回神过来,回头看到了一身白衣,面色凝重,拎着食盒的容止。
“真是没有想到,你也会有这么一天。”容止似乎是有些惊讶的说着,阴茉璃却听得出来,他是真的惊愕自己的处境,不是别人一般的嘲笑,可就算是嘲笑,又能怎样呢?她能拿什么反驳呢?
“宫中的女子,尤其是妃嫔,无不是湖上浮萍随风飘荡,无论是蒲柳之姿还是落雁之容,都是皇家一处风景而已,今日殿上主,明日冷宫客,皆是常理,七皇子这般见过大起大落的人,大惊小怪了罢?”
容止微笑勾唇了起来,看着阴茉璃能够这样理智的回应自己,知道她并没有怎样的难过,或者是她难过已经平复了,调整好了起来。
“璃妃娘娘,果然不是常人,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,依旧能够淡定自若,容止钦佩,不过现在娘娘还是先裹腹为上。”
容止说着将食盒打开,普通的饭菜,看起来只是三品小吏的晚膳,阴茉璃微微蹙着眉攒,看着容止不明白起来。
容止看着她挑眉,勾唇,淡定的坐了下来,将手上食盒中的饭菜,一一端了出来,就在佛案的花梨木桌几前,摆了开来。
“娘娘不会以为御膳房还会为了一个住在寒香殿的妃子,留饭吗?”说着将晚膳已经摆好了,看着阴茉璃直接的说道:“这是微臣的晚膳,虽然是简单了一些,不过好在还是可以裹腹。”
阴茉璃点点头,心中有些异样,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一时自私,会至于自己到现在这个境地,可是她却不能够放弃,因为她有了支撑自己的信念。
“多谢!”阴茉璃轻声的说着,坐了下来,容止看着她神情中的无奈,将竹筷递了过去,阴茉璃看着手中的玉筷变成竹筷,尽力掩饰着那样的失落。
“现在难过吗?对于昨晚的事情,还后悔吗?”容止平静的问着,并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。阴茉璃却被他问的僵住了面上的神情,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时自私的举动,会让她失去蓝晟宇。
她不知道为什么昨日还坚定的在她耳边告诉她,愿意为了她罢黜后宫的人,在和汐妃一夜缠绵之后,就把自己关进了冷宫,她不明白,可是她又十分的清楚,答案只有一个。
就是他爱上了别人,变心了!这样的答案显而易见,只是她不愿意去接受,现在容止这样直接的问出,她不得不去面对。
“我不后悔,只是有些难过,还是没有换来诚彦在自己身边。”容止点点头,现在他终于知道了,夕雾用来威胁阴茉璃的是什么条件了,原来是蓝诚彦,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吧?
“那,你现在准备怎么办?”容止说着夹着菜轻轻的放到了阴茉璃的碗里,阴茉璃给了一个虚弱的微笑,表示感激,却没有回答。
容止也不在意,知道她现在难受,便不再刺激她,多说。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辰,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,容止微微回头看到了眉落,匆忙的进来。
眉落看着容止,还有容止面前的饭菜,微微松了一口气,“娘娘,奴婢无能,已经过了晚膳时分,御膳房没有留菜。”
御膳房在齐国开国的时候,就留下了规矩,“有功者留饭无菜,无功者过时无膳。”齐国开国皇帝为了阻止皇族骄奢之气,所以特地留此规矩。
这样的规矩,眉落自然是清楚,不过阴茉璃自小在南夕国长大,不知道这样的规矩,她知道的是,自己真的失宠了,蓝晟宇不会在乎自己了。
“无碍,容乐师带了饭菜,你也饿了一起用吧。”阴茉璃尽量保持平静的说着,不过面上的失落,让人看的好不心疼。
“奴婢哪里敢和娘娘同食。”眉落有些惶恐的说着,阴茉璃起身,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,“现在也只有你还当我是个娘娘吧,坐下吧,无事的。”
阴茉璃轻声的说着,眉落也没有在坚持,三人简单的用过晚膳,眉落收拾着一旁的碗碟,阴茉璃对着窗柩,这里不是她的栖鸾殿,没有落地的梨花,亦没有那样对着明月的窗柩,有的是漆黑的后山,连一盏琉璃都没有赏赐。
容止知道她心中经历如此落差必然难受,对着被半遮掩的皓月,拿着玉箫,吹奏起来,箫声似乎为了应景,也萧瑟了起来。
低沉婉转的声音,让悲伤的人,引起了共鸣,就连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的蓝晟宇,听到了箫声,都停下自己批注的御笔,担忧着现在的阴茉璃,却不愿意上前倾听她的消息。
蓝晟宇故意放纵着宫人去欺负阴茉璃,让她知道世态炎凉,自己对她那么的好,她却想着利用自己,把自己送与别人。
蓝晟宇想着就觉得一阵心痛,他甚至怀疑阴茉璃是不是真的爱过自己,可是蓝诚彦已经存在了,自己也舍不得对她做什么,就只能够用这样低劣的办法,给她一些惩罚。
忍了一天不去打听她的消息,像是对待之前那些宠妃一般,不闻不问,可是当听到了容止的箫声时,还是觉得欺骗别人容易,要想把自己也骗过,十分的困难。
蓝晟宇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御笔,走到了寒香殿。远远的看着眉落,拿着食盒出来,送着容止走出殿门,蓝晟宇停驻了脚步。
看着容止平静的接过眉落手里的灯笼,离去,他紧紧的攥着拳头,没有想到她在冷宫,却依旧这样的从容,没有一丝悔改之意,还和容止对食奏乐,蓝晟宇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嫉妒容止,还是因为阴茉璃在吃醋,总之他是怒了。
蓝晟宇挥着衣袖,带着怒气回到了养心殿,看到了赵传智,直接的说道:“传朕的话,寒香殿从今日起,为太后病后祈福,一日一餐食素半月,抄佛经十本。”
蓝晟宇小气的说着,赵传智紧紧的皱眉,看着他生气的样子,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,犹豫了好几下,直到蓝晟宇奇怪的问道:“没有听到吗?还不去传旨?”
赵传智为难的看着蓝晟宇,强调的说道:“皇上,这寒香殿现在住的可是璃妃娘娘啊。”赵传智的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了。
不过蓝晟宇却说的更加的直接,“朕知道,朕的命令就是下给璃妃的,还有何疑问?”蓝晟宇明显发怒的样子,赵传智哪里还敢在多问,急忙的领旨跪下,“奴才这就去传旨。”
赵传智说着,急忙的起身,后退,出了养心殿。蓝晟宇看着他慢慢的离开,他只是十分的神情,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一个旨意下来,就是彻底的告诉宫中所有人,一代宠妃,璃妃真的失宠了。
赵传智现在是接了过烫手山芋,别人不知道,他还能够不知道蓝晟宇对于阴茉璃的感情吗?现在自己去传这样的圣旨,若是哪天阴茉璃离开冷宫了,记恨的必然是自己。
可是现在蓝晟宇的话,他自然是莫敢不从的,如此纠结的走到了寒香殿,却在门外踱着步子,不知道如何进去传旨。
眉落端着水盆从寒香殿内走了出来,看着在门外踱着步子的赵传智,急忙的上前,行礼都忘记了,“赵公公?赵公公,是皇上让你来接娘娘的吗?”
眉落激动的问着,赵传智有些为难的看着面若桃花的眉落,为难的皱着蹙眉,囫囵了几声,最后重重的叹息,也罢,早晚要让她们知道的。
“洒家不是过来接璃妃娘娘的,是前来传皇上口谕的,眉落姑姑带路吧。”眉落看着他有些凝重的神情,知道这次过来传口谕的,必定不是什么好事,点点头,往里走去。
赵传智进到内殿,看到阴茉璃满脸疲惫,身上还带着一些灰尘,侧躺在简陋的支架床上,那样绝色的女子,本该捧在手心里呵护的,现在却躺在和她那副容貌格格不入的床榻上。
让人看着不免有些唏嘘,可是就算是同情,赵传智也不敢懈怠了蓝晟宇的口谕,“璃妃接旨。”赵传智站在床榻前,字正腔圆的说着。
阴茉璃听到呼唤,眨巴眨巴了眼睛,看清楚了眼前的人,起身微微整理衣裙,跪了下来。
“传圣上口谕,太后体寒不适,酌寒香殿为太后诵经祈福,一日一餐,食素半月,抄佛经十本,以慰太后凤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