俏丫鬟小涟(3)
徐姨娘看着苏涟漪点了点头，而后快步而去。“金盛，父亲呢？母亲呢？”一颗心提了老高。
徐金盛道，“在屋里，父亲母亲腿脚不便，姐你快进去看看吧，父亲母亲……很想你。”说着，也有些哽咽。
“好。”徐姨娘根本顾不上和周围弟媳、外甥等打招呼，在苏涟漪的搀扶下，急急向宅内跑了进去。
徐家宅子也很大，因在东邬城也算是大户，但这十几年来，却几乎没什么修缮，十分陈旧破烂。如此大的宅子，下人却不多，零零星星，大半都是上了年纪的下人，想来，是徐家已负担不起众多下人，打发的打发，卖掉的卖掉，只将多年的老忠仆留了下来。
徐姨娘已有四十多岁，而其父母也是七十上下。七十岁的年纪，在现代也算老人，何况是在古代。古代人的寿命普遍不高，七十岁也算是半个寿星。
“徐姨娘，您与老人叙旧，我想在这周围转转。”徐涟漪压低声音道，她没有太多时间浪费，要以最快的时间了解东邬城的一切。
徐姨娘虽激动，但理智尚在，在临入门口之时，顿下了脚步，清了清嗓。“小涟，你与小白去马车中将行李取来打理好，之后就随意去街上看看，看我们需要什么便置办什么。”这是找理由放苏涟漪自由。
众人都能看出，这身材高挑又貌美的女子是徐姨娘的丫鬟，心中暗暗惊叹，果然是京城官家，连丫鬟也能如此高贵、落落大方。
“是，徐姨娘。”苏涟漪装模作样地给徐姨娘福了个身，而后转身就走，见司马秋白还站在原处，便压低声音道，“还站着干什么，和我走啊？”
司马秋白一愣，回道，“师父，我不是要装家丁吗？没有允许，我能私自离开？”他虽没做过家丁，但司马府也有不少家丁，照猫画虎。
涟漪白了他一眼，“刚刚徐姨娘特意交代，小涟和小白，这小涟是我，小白自然就是你。”
“……小白！？”司马秋白眼前一黑，自己这名字可是大儒亲自赠的名，怎么到了徐府，就成了小白呢？
“是，小白快走。”涟漪加重了语气，司马秋白无奈，便跟了上去。
两人先是装模作样地到了马车处，正碰见徐府的老管家指挥着几个丫鬟将车内的行李搬走，而涟漪自也得来帮忙。
老管家看了一眼苏涟漪，满心眼里的不喜欢，谁喜欢这种周身带着尊贵霸气的丫鬟？用膝盖想，这丫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，搞不好是个欺主的货，老管家这一生见的丫鬟多了，很是有经验。
“你，就是大小姐的丫鬟？”老管家想试探下。
苏涟漪愣了下，而后点了点头，“是。”
苏涟漪的举动放在老管家的眼里，便是有恃无恐的嚣张，“你叫什么？”老管家道。
司马秋白一下子怒了，涟漪郡主的名讳也是这个老家伙可以问的？正欲发作，却被苏涟漪拦了下来，对他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，而后认真回管家的话，“回管家，奴婢叫小涟。”既要做戏，便要做得逼真。
老管家这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，“小涟姑娘，别看我们徐家现今有些困难，但这等大家族也不是空有其名，早晚有一天重回辉煌，懂吗？”
司马秋白哭笑不得，辉煌？再辉煌不也是个小商户？这老家伙要是知道苏涟漪的身份与身价，非吓死不可。
涟漪对司马秋白予以一种“稍安勿躁”的眼神，而后微笑道，“是，小涟自是明白，平日里在姨娘身边，也时常听闻徐家的光耀事迹，如今东邬城刚刚战乱平息，若是想回到从前那般辉煌，自然是需要一段时间的，急不得。”
老管家一愣，心情舒坦了一些，“真看不出来，你这小丫头还挺明白事理。”
涟漪为老管家福了下身，“管家过奖了，是姨娘平日教得好。”
老管家被哄得很开心，刚刚那不忿消失了大半，一扬胡子，“不错，去干活吧，干好了少不了赏钱。”
“是，多谢管家了。”涟漪笑眯眯的，一幅少女的无害样，而后便加入丫鬟们搬运行李的队伍中。
司马秋白气坏了，也搬了件行李跟在苏涟漪身旁，压低了声音，“师父，这老家伙真是没礼貌！弟子去教训他！”
涟漪噗嗤笑了一下，而后慢慢面容归为严肃，“司马御史，你是男子自然不懂，这便是女子回娘家。娘家的实力也决定了女子在外的地位，若是徐家没有落魄，管家自不会如此。正是因徐家败落，管家才生怕我们轻看了徐姨娘，故意虚张声势。”而后，看着这残旧的院子，继续道，“有我苏涟漪在，定会让这里重拾辉煌。”
司马秋白情商虽低，但却很聪明，苏涟漪如此说，他思索一下便想通了。“师父教育的是，但师父被一个区区管家教训，弟子还是觉得不舒服。”
涟漪轻笑了下，“司马御史，若你真想与我学，那我便教给你重要一课——放下你清高的架子。虽不能说未达目的不择手段，但切记，能屈能伸方才是好男儿。”
“能屈能伸……”司马秋白细细品味。
涟漪笑笑并未多加解释，以司马秋白的智商，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，而从前他不懂，是因年轻未遇挫折。
年轻人、尤其是这种出身显赫的年轻人都带着不少棱角，随着所遇困难的逐渐增多，这棱角也会越磨越平，而她能帮司马秋白的，便是少走一些弯路，少碰一些壁罢了。
若是其他人，面对一个年轻女子的教训定然不忿，但好在司马秋白听她的。
徐姨娘与徐家家主是亲姐弟，而两人的感情也是十分好，例如说，徐姨娘回来探亲，徐金盛便为其姐准备了最为豪华的院子。
徐府虽因落魄，卖掉了不少下人，但毕竟家大业大，自然也留下了十几个丫鬟。而这搬家的路上，十几名丫鬟好像扔下手中活计，跑来旁观一般。细细听来，叽叽喳喳。
敏锐的苏涟漪看了一眼，看到丫鬟们的神态，又发现丫鬟们的视线所在，微微一笑，没吭声，继续搬着行李，做一名“丫鬟”应做之事。
整个过程，苏涟漪走到哪里，司马秋白就到哪里，若此时这男子身份换了个人，苏涟漪非吓得退避三舍不可，但在司马秋白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男女间的暧昧，唯有一片坦诚。
小丫鬟们都跑来看什么？当然不是看苏涟漪了，而是看司马秋白。丫鬟们消息也是极为灵通了，听说在京城当官太太的徐姨娘回来了，随身还带着一名名为小白的家丁，极为俊美，都急匆匆地跑了来观看，一看之下，果然名不虚传。
司马秋白容貌自然上乘，那京城四公子之名不是白来，若想入选，除了家势与才气，容貌也绝不能差。
半个时辰，终于将行礼一一搬了屋子，又简单摆放好，涟漪便带着司马秋白准备出府探查情况了。
围在一旁的丫鬟们见到这一男一女一对璧人十分眼红，恨不得那高挑漂亮得姨娘丫鬟立刻消失，而名为小白的俊美家丁身侧站着自己。
可以，丫鬟们只能眼红着、暗暗咒骂着，却没人敢像老管家那样直接冲过去。
涟漪能察觉到周围有着不小的敌意，却没时间与心思管这里，按照记忆出了徐府大门，便向刚刚来时的繁荣大街而去。
“注意到了吗？那些男子。”涟漪压低声音道。
司马秋白面容也是认真严谨，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到处巡逻的壮汉，“这些人并非是官府之人，看样子又不像家丁，其步伐沉稳有序，定有武功在身。”
“他们在监视这条街道的动静，也在看守这些商户。”涟漪说。
正在这时，有一身着华贵的男子摇着折扇溜达着走来，那逍遥的模样与这落败的城池有着极大反差，那人不是别人，正是换了衣服的叶轩。
叶轩看到两人，突然暧昧一笑，“姑娘，真没想到，我们又见面了。”说得好像和苏涟漪曾萍水相逢一般。
苏涟漪察觉到那些暗中巡逻的男子好像若有若无地看向这一侧，便不动声色地甜甜一笑，“叶公子，真是巧啊，不知叶公子的伤可痊愈了？”
司马秋白一头雾水，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呢？说的话，他怎么听不懂。
叶轩一拱手，“在下还未谢姑娘的救治之恩，今日在下做东，到素香阁小聚一番如何？还请姑娘千万别拒绝。”
苏涟漪抬头看了看天，“是到晚膳的时间了，奴家正好也饿了，那就敬谢不敏了。”
“这边请，”叶轩一摆折扇。
“叶公子请。”苏涟漪甜甜一笑。
司马秋白虽不清楚状况，但却聪明的闭嘴不说话，静观其变。
在一个转角，叶轩靠近苏涟漪，压低声音迅速说了一句话，“这些人不是小角色，我刚一入城，便被盯上了。”
素香阁是东邬城中几大酒楼其中之一，以素食闻名，本就价格不菲，因东邬城的特殊情况，此时更是叫到了天价。
虽战乱已平顶，但城内之人已被东福王几乎搜刮了干净，哪还有人可来此奢侈？越是，苏涟漪等人便是素香阁这几日内迎来的第一批个人。